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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礦山賜予我的

      第24期《灣田集團報》2013-04-23

        歲月長河般流過,一些記憶是縹緲的,一些記憶又是深刻的。 
        礦山。我必須重復這兩個字,我必須嚴謹地對待這兩個字。因為它在我生命中承受著太多的分量。我所有的發展和轉折都在這里發生。
        1991年,我離開學校,落在社會的一個熔爐中,我所在的單位是一家地方國有煤礦。礦山以大山般的胸懷,像迎接歸來的游子,迎接我的到來。從那一刻起,我就成了一名煤礦工人,擁有了自己的礦燈,自己的換衣箱和工具箱。我開始承擔起我必須承擔的那部分社會責任和家庭責任。礦山也就成了我工作、生活的故鄉,成為我人生的驛站。
        工友們來自全省各地,我們親密地成了兄弟,住進統一宿舍,在一個食堂吃飯,穿相同顏色的工作服長統靴,上班是8小時的 三班倒 ,享受多項勞保福利,感受濃濃的社會主義大家庭溫暖。
        我工作在大地300米深處的幽幽礦井,黑暗、潮濕。
      初次下井,心里很緊張,最擔心的是瓦斯爆炸,災難面前,纖細又脆弱的生命實在不堪一擊,往哪里逃才是方向呢?萬一發生頂板事故,猙獰恐怖的巖頂巖壁壓將下來,又該如何從容面對?平日里聽到看到人類與大自然頑強斗爭的種種成績很是感嘆,可在300米煤海深處,人與自然之間談得上對恃么?
        雖然知道擔憂是多余的,但對第一次下井的我,依然是心驚肉跳的惶恐。井口安全檢身的礦工托著我肩膀檢查時眼神充滿了陽光,鼓勵贊賞兼而有之,我想朝他咧嘴笑笑,但終究沒能笑出來。
        長長的斜井平臺上,同行的安檢人員早已等候在那里。機聲不斷,礦井的交通工具—— 猴車 正緩緩運行。猴車每隔3米一個座位,由一個簡單的平鐵片、兩個腳蹬還有一根柱子組成,隨著循環的鐵索把人送往地心深處。跟旅游區的吊索沒什么兩樣,只是更簡陋些。當一個座位慢慢滑到跟前時,我學著別的工友一步跨上去,緊緊摟住面前的柱子。身體慣性地往前傾斜著滑翔的樣子的確像猴子。下滑速度很慢。燈光昏暗,空氣也變得肅穆而靜謐,只有壁上水滴濺落的聲音此起彼伏。我忍不住喊了一嗓子,回音裊裊,一種墜向深處的恐懼漸漸彌漫……
        井下的巷道四通八達,像座地下迷宮。四周很靜,水從壁上滴下的嘀嗒聲有些驚心。有的地方水深及膝。微弱的礦燈映在水上,無底洞似的,每走一步都那么不踏實。星羅棋布、蛛網般密匝的巷道讓人想起《地道戰》,各處相通,處處相連,難怪鬼子犯暈!安檢人員說,若不識路,一個人是走不出去的。望著這黑色的地下迷宮,我忍不住咬緊牙齒打了一個寒噤。被譽為礦工 眼睛 的礦燈晃來晃去,也只能照到面前巴掌大的地方。微光在巷道里是那么虛弱而又單薄。
        到處是神圣的黑色。無論你面向何方,除了黑,還是黑。衣服是黑的,道路是黑的,人臉是黑的,呼吸是黑的,好象連空氣也是黑的。 
      記得我剛下井時感到一切都很新奇,有一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傻大膽,莽莽撞撞,哪都敢去,一點都不覺得害怕??捎幸淮挝艺诠ぷ髅骁P煤,一位老礦工突然讓我趕快撤退,說頂板馬上要塌方。我有點不相信,沒等我撤出幾步遠,忽聽一聲巨響,塌下一塊足有10多噸大的矸石!我被驚出一身冷汗!我這才懂得想做名礦工也有很多學問。我開始向老礦工虛心學習,很快掌握了敲幫問頂、鑿巖爆破等井下作業技能,逐漸使自己成了一名合格的礦工。
        我的工作任務是采煤。采煤工是煤礦最艱苦的工種,最原始的勞作。采煤工作面的空氣十分粘稠。礦燈所照之處,只有煤粉在上下飛揚,撲擊著臉頰、手掌。
      不透風的密閉空間里,機器的鳴響在煤壁間瘋狂奔跑,撞擊著沉默不語的煤壁,又被激烈地反彈回來,循環往復地刺激人的耳膜,考驗著人的忍受極限。什么叫震耳欲聾?什么是幾近窒息?噪音究竟有多少分貝無法感知,但敏感的神經卻分明到了極限。在這樣的工作環境里,礦工的交流基本靠吼或者比劃手勢。在所能抵達的地心最深處,在盤根錯節曲折回環縱橫分布的煤巷盡頭,那為采煤而鋪設的支架下,人行最低處只有一米許,得低頭彎腰小心翼翼地游走,像一群深海中的魚,雖極力躲避可能的傷害,仍時時感受到與頭頂硬物過招時不間斷的撞擊。
        我們就在這樣的環境里打眼、放炮、架棚、攉煤,把自己融入煤炭,忘我工作。工作面的硝煙和著煤灰,十分刺鼻。采掘的煤層只有0.4米厚,只好匍匐著在地上作業,直到現在,我的手腕手肘上刺滿了永遠洗不褪色的煤碴。
        工作在這種環境中,一切計謀簡直是白癡的舉動。我們開懷大笑,揮汗如雨,操巖斧、握風鉆、推小木車,把煤炭從工作面輸送到天眼,通過礦車提升到地面。一個班下來,渾身像要散架,所有關節都疼痛無比。每次出井,黝黑的面龐和汗水浸透的工裝給人留下深刻印象,惟有我們的眼睛在黝黑的臉上顯得分外明亮而深邃,而當我們微笑時,牙齒顯得白燦燦的,亮得有些刺目。
        我們洗掉煤塵,脫下汗漬衣服,換上休閑服,自我感覺成了 白領 。疲勞了,身體放倒在簡易的木床上,鼾聲陣陣中,還能聞到煤的氣味。
        那4年,我完全沉浸在勞動的快樂中,沒有任何雜念,感受著地層深處挖煤的艱、辛、險、苦的同時,也真正體味到了煤礦生活的酸、甜、苦、辣,還經常把鹽霜與煤味摻雜浸染的工裝欣賞一番,那種心靈的超然,還原了勞動的內涵。
        感謝礦山。無論是當時還是今天抑或將來,我很高興曾經有過那段日子,如果沒有與深深礦井的親密接觸,如果沒有那段煤塵攪著汗水的日子,我30多年的時間將會是枯燥的。礦井中的4年,時間如煤,開掘著,燃燒著,在我的心中鋪墊了一層層黑而厚實的煤。讓我的生命逐漸厚重和沉穩。
        寫這些文字的時候,我已不在礦山,在省城里,但我始終覺得還是名礦工,是走在城市大街的一個礦工。在鋼筋與水泥森林間呼吸的我,仍散發著一種來自大地深處的 煤味 。我寫這些像煤一樣散發著土氣的文字,不僅是在懷念礦山,而且是在感恩——礦山賜予我的那與生俱來的生命本色和做人的方式。
       
      (作者:功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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