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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背影

      第12期《灣田集團報》2013-03-28

            早幾天路過掘一隊職工宿舍,老甘坐在小板凳上,嘴上叼著他那古董式的木煙斗,煙斗里面的山地特產原味的煙葉隨著他的嘴唇喳巴喳巴,火光一閃閃地向外噴吐出強烈刺激的煙氣,地上擺著一小碗包谷酒,火爐上的鐵鍋里正煮著洋芋、白菜、小瓜,幾片火腿白肉泛著油光冒著熱氣,悠閑自得地品著酒曬著太陽??吹轿医涍^,他馬上熱情地站起來,硬拉著請我喝一口,那個酒炙得我喉嚨發熱,閑談中老甘跟我說: 劉礦,我在礦上干了八年多了,你來時我就在礦上,現在我年紀大了,今年兒子大學畢業分配在水城工作了,要求我回家養老得了,唉,一下子要離開你們真有點舍不得啊。
            老甘六十二歲了,個子矮小瘦弱,背稍有點駝曲,但一雙手卻粗壯得象蟹一樣有力,一叢稀疏而干枯的頭發象小鴨的絨毛點綴在頭頂,高原的太陽與風吹把他的臉炙成了黑檀木,眉心處象用木刀刻出了兩道深紋,耷拉的雙眉,渾濁的眼睛里透著迷茫的眼光,扁小的鼻子,嘴角處稀稀拉拉圈著又黃又白的小胡子,嘴巴時常嚅動著好象要訴說什么,頸間黝黑的皮膚上橫著幾條皺紋,清晰地暴出條條青筋,青筋在下巴處消失,又在鬢角間出現,一張典型老動物的坦率、憨厚、樸實、滄桑的臉,寬容地注視著他面前的蕓蕓眾生。
            老甘家在盤縣普古鄉陡坡村,一個只見長石頭難見長青草的地方,他與他的祖輩自移民至這塊貧瘠的土地上起,就一直過著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所有的希望都伴隨犁鋤的一起一落而沉沉浮浮,夢想只是晚上做夢時聞到烤羊肉的香味嘴角不由自主地流下的口水,日子過得艱難、普通而又平常。聽他同寨子的礦工講,老甘快四十歲了還是單身漢,他是賣掉了承包責任制后隊里分給他唯一的一只小尾老山羊才娶了外鄉人帶來的一個跛腳婆娘,所幸的是蒼天有眼,佛光普照,跛腳婆娘為他生下了一雙可愛的兒女,從此他的生活充滿了希望與陽光。
            八年前他瞞報了出生年月來到礦上,成為一個農民礦工,從此,他穿著油黑的工作服,肩扛著沉重的工具, 深入到幾百米深的井底去挖煤,在狹長漆黑的巷道里匆忙的艱難的行走著,在鉆聲隆隆煤灰飛揚的工作面,他肩扛著一百幾十斤重的工字鋼支架,揮汗如雨拼命地工作著,常常要蹲著、跪著或趴著去挖支架窩,所有的汗水、淚水、疲倦、饑餓都留在了工作面上,一條條巷道在延深,一車車煤炭在提升,給千萬家戶送去光和熱,他渾濁的眼里也常泛起得意的目光。
            老甘是文盲,原來一字不識,到礦上后通過安全知識培訓教育后,才勉強能認識書寫自己的大名--甘二乖,每月十五號,他都會按時到文書那里,左手緊按桌上的工資單,顫抖著右手,顯得異常困難地簽上自己的名字,再按上紅手印,然后在衣服上擦擦大拇指上留下的印泥。如果當月沒完成安全生產任務,工資不高,他會發出一聲低沉嘆息,如果這個月超額完成了安全生產任務,滿意的工資會讓他臉上活泛著得意的神彩,領完工資后,他會走路回到家,把他的工資除留下每月一百多元的酒飯錢后一分不少交到婆娘手上,由他婆娘支付家庭的開支,負擔兒女上學的費用,努力地支撐著這個幸福而溫馨的家,所有的苦和累都遺忘在返家的路上。
            今天下午我又經過老甘宿舍,碰到老甘獨自一人穿著剛下班的工作服,拿著箢箕、鏟子正清理職工宿舍后面那條長長的臭水溝,每到夏天因氣溫升高,職工的生活垃圾堆滿水溝了成為蒼蠅、蚊子滋生的溫床。老甘跟我講等到十五號后,他就要辭工回家了,清理一下水溝讓工友們感覺舒服些。我看著他低著身子吃力地一鏟一鏟地搬運著垃圾,佝僂的背影在夕陽的余輝里拉得好長好長。此刻,我心中感慨萬千,他不會披上大紅花、沒有歡送會、沒有光榮退休證,正如他當時悄悄地來到礦上,現在又要悄悄返回生他養他的地方……突然,淚水在我眼角靜靜地流淌……                        
      (作者:劉志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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